安全感来自何方 - Our Safety Needs

这几天唐山打人的事件上了热搜,还不是一条,几乎是全部,可以说是近期最重要的热点公共事件

这几天唐山打人的事件上了热搜,还不是一条,几乎是全部,可以说是近期最重要的热点公共事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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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案件的讨论方向非常多元,从女权到社会治安,从唐山铁锈区到疫情防控控不住犯罪。性别问题与女权问题过去我写过一篇《当我们讨论性别权利的时候,我们在讨论什么?》,而这次我最想谈的,是安全感。就是某官方账号前几天刚吹过的那个半夜撸串自由的安全感。

小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小城市,习惯了被欺凌。小学的我经常被大几个年级的大孩子拦住「借钱」,那时候我和我几个小伙伴其实挺怂的,身上也没几个钱,大家省吃俭用一般是要去街角游戏厅的,而去游戏厅玩的也不咋样,更多的时间是围观别的高手一币通关,现在想想这可能最早的云通关。游戏厅里各种混混就会多些,但都是小混混,没有老混混,老混混一般在隔壁的台球厅和录像厅消磨时光。我虽然是个每天只知道读书的小怂货,但我却也喜欢往这些地方跑,去云通关,去看录像。

小混混心情不好没有通关,就会喊上几个脸上看起来稚嫩的小怂货,说跟我出来一下,出来之后就是借我点钱,三毛五毛的,也就如此。如果你不出去,其实他也就再换个人威胁,但多半我们还是会害怕的出去,掏出五毛钱,对方不满意的话还要亲自下手来掏兜,如果发现有私藏,就会被踹一脚。有时候只能故意放个五毛钱在兜里。去游戏厅云通关就好像逛庙烧香,你知道要破财,但还是想去。

那时候虽然会随机的碰上小混混,但有一次遇到了他和他的上级——一位老混混在一起,老混混制止了他对我们小怂货的暴力。其实现在回忆老混混大概是个高中生年纪,但那时能考上高中的不多,算失学少年吧。

那时,一瞬间我有了一点安全感,但我怀疑这安全感来自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。

后来,我们慢慢长大,游戏厅离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远。到了五六年级,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去爬山,在山上再次遭遇了不幸,我的外套被人抢了,同行的朋友被人用刀捅了屁股。我至今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抢别人的外套,那几个人并不是无家可归者,只是大一些的失学少年的样貌而已。

时至今日,发生在我自己身边的这类事件当然越来越少,毕竟我从一个小怂货也长成了不太好欺负的老头子。而且民众的受教育程度提高了,摄像头变多了,简单粗暴的暴力事件一定会越来越少,这个我是相信的。但中国社会真的如媒体宣传的那样安全吗?未必如此,只是这种不安全感是以另外的方式出现的 —— 不确定性。

我相信如果我现在是身在北京 —— 全中国治安最好的地方 —— 的一个小饭店业主,我会感到深深的不安全:准备迎五一,进货,疫情封控了。刚结束整整五月份一个月的关店,好不容易放开,扔掉烂掉的食物,打扫卫生,进了一批新的原材料、生啤和酸奶,准备迎接暑期的消费热潮,然后又封了。我常去的 798 里一家酸奶店的店主就告诉我,近期不打算卖酸奶了,保质期太短,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关店。

而唐山让我看到了另一重的不确定性。思考一下,如果案发现场无监控、或刚好不是闹市,没有在微博上炒出热度,那会有人管吗?可能会,但最多赔钱调解就结束了。另一方面,热度也误伤了很多人,这几天也不断的有人发视频澄清说不是自己参与打人,就是模模糊糊长的有点像。

过去,我们的社会资源稀缺的时候,有种说法叫按闹分配,因为领导的面子和位子比社会公平更重要。而今天,连安全感也要按闹分配,因为面子和位子比正义更重要。更可悲的是,如果有一天领导不再在乎面子,或者有更重要的面子,那就闹也没用了。

我们运动式抗疫,运动式执法,运动式扶贫。可惜我们呼唤的制度与规则,却总是缺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