职人幻想 - The World of Shokunin

职人幻想 - The World of Shokunin

今天与家里小朋友在早饭时讨论「职人」的话题

今天与家里小朋友在早饭时讨论「职人」的话题。

话题的开端当然是上一篇文章写过的《米面鱼》这本书的读书笔记(地址),因为恰好是吃饭时间,便讲讲这本书以纾解大家刚起床的烦闷与增加食欲。

我并没有读过专门分析职人精神或生活的书籍,我相信这本书中的职人们,只是他们的表象,作者作为一个外国人,来到一个很封闭排外的国度 —— 封闭排外并非贬义词,而是因为日本被塑造为一个单一民族国家,其国民同质化的程度仅次于韩国和朝鲜,一个外国人可以迅速被从人群中识别出来,并给予区别对待。这种区别对待可能体现在会被更好的招待,或者拒之门外。

这些美食职人们 —— 对的,作者是美食作家,这本书是日本美食,他当然不会去采访一个铁器职人或者模型职人 —— 会与作者深谈,会带作者去他们的后院和储藏室,会给他看位于能登地方的 20 年的渍物巨缸,给他讲北海道的由只开法国车的祖传职人制作的法式面包,还有他走遍日本吃到的八万四千种拉面。那种敬意力透纸背。

小孩问我这就是海洋文明吗?我想不是,海洋文明是加勒比海盗,是打劫西班牙人的英国人,是环游世界死在半路的麦哲伦,是内特和苏利文翻山越岭找到又被坏人用直升机带走的那两条大船。

职人文化好似一种认命文化。当你没有太多出路,只有转身向内,你看不到星辰大海,转而关心身边,把苟且的事情一直做下去,但你潜意识里不想得过且过,便努力在苟且中书写诗和远方,这可能是一种无聊的想象,也可能是一种用力过猛。但日本的古人们,被困在世界的尽头,上升的阶梯如此狭窄,想获得世界的尊重,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

今天,我们中的很多人也被困住了,有人困在小小的格子间,有人困在网约车的驾驶室,有人困在山村,有人困在病床,当生命中未来的无限可能性逐渐收敛以至消散,当未来的画面逐渐清晰以至于一眼看到终末,你就被困住了。

有人解决困局的方式是生孩子,将后代的不确定的未来带入到自己身上,为自己补充希望的燃料。也有人会成为职人,他们不一定有后代,他们没有其他爱好和丰富的生活,他们把确定的无趣的未来层层分解到分子层面并不断细化,游走在传统和创造两者之间,只为获得顾客的几句赞誉,或能带几位徒弟将自己的创造变成传统的一部分,支撑自己过完这一生。

也挺好,每个人都应该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的自由。